圣旨赐婚那日，京城第一才女掀翻了书案。宿敌镇北世子却在府门题诗：「卿卿若入吾家门，
日诵《女诫》三百遍。”」大婚当夜她挥毫回敬：「君当自挂东南枝，妾好琵琶别抱去。」
从此王府日常变成文言文战场：他用《论语》讽她贪睡，
她借《楚辞》咒他噎饭；他批她策论「狗屁不通」，她笑他兵法「纸上谈兵」。
某日太后寿宴，皇帝指着珠联璧合的贺诗问：「爱卿们何时如此默契？」
两人异口同声：「臣等每日切磋学问。」话音未落刺客破窗而入，世子本能将她护在身后。
利刃划破衣袖时，他脱口而出的竟是：「卿卿速避！待吾收拾此獠。」
她一边包扎伤口一边冷笑：「君甚蠢也，妾身匕首藏于袖中久矣。」1.“啪！
”镇国公府西厢书房内，一声脆响惊飞了檐下栖息的雀鸟。
上好的紫檀木书案被整个掀翻在地，墨汁泼洒如泼墨山水，染污了刚裱好的名家字画，
几卷珍贵的孤本手抄经书散落狼藉之中，纸页在浓黑的墨汁里无力地蜷缩。
空气里弥漫着松烟墨的苦涩和宣纸被毁的尘埃气。沈知微站在这一片狼藉中央，
素来沉静如水的眼眸此刻翻涌着滔天怒焰，胸口剧烈起伏，
几乎要将身上那件月白色的素锦长衫撑裂。
她手中死死攥着那卷明黄色的绸布——一道几乎要被她指温熔化的圣旨。
「镇国公嫡女沈知微，淑慎性成，柔嘉维则……特赐婚于镇北王世子萧景琰，择吉日完婚，
以彰天恩，钦此！」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，狠狠烫在她的心上。指尖用力到发白，
圣旨硬挺的绸面深深陷入皮肉。「荒唐！」她声音嘶哑，从齿缝里挤出这两个字，
带着血沫般的腥气。让她嫁给萧景琰？那个眼高于顶、舌毒如刀，
在琼林宴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，轻飘飘一句「沈家文章，不过拾前人牙慧」
便将她三年心血批得一文不值，更在御前射覆时让她难堪至极的宿敌？！「**息怒！」
贴身丫鬟青黛脸色煞白，扑通一声跪在墨汁横流的地上，不顾污秽，
紧紧抱住沈知微微微发颤的腿，「圣旨已下，万万不可……万万不可抗旨啊！」
沈知微猛地闭上眼，深深吸气，试图压下喉头翻涌的腥甜。再睁眼时，
眼底的狂怒被强行压下，只余一片冰冷的寒潭。她慢慢松开紧攥的圣旨，
任由那卷明黄跌落污秽之中，声音冷得掉冰碴：「备水。更衣。」她一字一顿，
目光投向窗外镇北王府那高耸的飞檐斗拱，嘴角勾起一抹毫无温度的笑意，「我倒要看看，
萧景琰的《女诫》，能念出什么花样来。」2.镇北王府那两扇气派的朱漆大门前，
此刻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，个个伸长了脖子，
脸上交织着敬畏、好奇与掩不住的兴奋窃笑。世子爷萧景琰一身墨色云纹常服，
负手立于阶上，身姿挺拔如松，唇角噙着一丝玩世不恭又带着几分恶劣的浅笑。
他身旁侍立着两个强忍笑意的书童，正小心翼翼地将一张巨大的洒金红纸展开，
贴在刚刷过新漆的门板上。纸上的墨迹酣畅淋漓，铁画银钩，透着一股张扬的锐气。
写的是两句“诗”：「卿卿若入吾家门，日诵《女诫》三百遍。」围观众人先是死寂了一瞬，
随即爆发出压抑不住的哄笑与议论。「哎哟！世子爷这是……这是给新妇的下马威啊！」
「三百遍《女诫》？啧啧，沈家**可是咱京城第一才女，这脸可往哪儿搁？」
「谁说不是呢！世子爷这张嘴，比刀子还利！这还没进门，就摆上谱了……」
萧景琰对周遭的议论充耳不闻，只悠然地掸了掸袖口并不存在的灰尘，
目光投向镇国公府的方向，眼底掠过一丝看好戏的锐芒。
他仿佛已经看见沈知微那张素来清冷自持的脸，此刻被气得如何铁青扭曲。「热闹看够了？」
他懒洋洋地开口，声音不大，却清晰地压过嘈杂，「散了散了。好戏，还在后头呢。”」
他转身入府，那扇沉重的朱漆大门在众人意犹未尽的目光中缓缓合拢，
将满街的喧嚣与那句挑衅的“诗”一同关在了门外，只留下无尽的揣测与即将燎原的战火。
3.吉日良辰，丝竹喧嚣。镇北王府张灯结彩，红绸铺地，宾客盈门，一派煊赫喜庆。然而，
这份浮于表面的热闹，却丝毫透不进后院那间被重重红幔包裹的洞房。龙凤喜烛高燃，
跳跃的火光将满室映得一片暖红，却驱不散空气里无形的寒冰。
浓重的沉水香气也掩盖不住弥漫其中的剑拔弩张。沈知微端坐于宽大的紫檀木雕花拔步床边，
大红的盖头早已被她自己一把扯下，随手扔在铺着百子千孙被的床榻上。
一身繁复华丽的凤冠霞帔，衬得她容颜愈发清丽绝俗，只是那双眸子，此刻冷冽如深冬寒潭，
直直射向几步之外、同样一身刺目喜服的萧景琰。萧景琰斜倚在对面的花梨木圆桌旁，
修长的手指正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桌上白玉盘里堆成小山的莲子、红枣和花生。
他嘴角噙着那抹沈知微最厌恶的、带着三分讥诮七分挑衅的笑意，目光在她脸上逡巡，
像是在欣赏一件终于落入囊中的、不那么驯服的猎物。「礼已成。」沈知微开口，声音清冷，
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，「世子爷预备何时开讲那‘三百遍’《女诫》？」
她特意加重了“三百遍”三个字，字字如冰锥。萧景琰低笑一声，
笑声在安静的洞房里显得格外清晰。他直起身，缓步踱到桌案前，那里早已备好了笔墨纸砚。
他提起一支紫毫笔，饱蘸浓墨，手腕悬停于铺开的雪浪笺上，姿态闲适优雅。「洞房花烛，
岂能虚度？」他抬眼，目光带着戏谑扫过沈知微紧绷的脸，「《女诫》不急。
听闻夫人文思敏捷，尤擅诗词。今日你我缔结秦晋之好，不若……夫人先赋诗一首，
以贺良宵？也让为夫，开开眼界？」他将“夫人”二字咬得极轻，尾音微微上扬，
充满了轻慢的试探。沈知微眼底寒光骤盛。她霍然起身，宽大的喜服袖摆带起一阵冷风。
她几步走到桌案另一侧，毫不客气地一把推开萧景琰刚蘸饱墨的笔，
自己另取了一支狼毫小楷。那支笔在她纤纤素手中，瞬间化作了一支寒光闪闪的利剑。
她甚至没有半分思索，落笔如飞，墨迹在雪白的宣纸上凌厉地铺开，
带着一股玉石俱焚的决绝：“君当自挂东南枝，妾好琵琶别抱去。”十四个字，锋芒毕露，
杀气腾腾！写完，她将笔“啪”地一声重重搁在笔山上，抬起下巴，冷眼睨着萧景琰，
无声的宣战之意昭然若揭——要讲《女诫》？先看看你有没有命听！
萧景琰的目光落在那张雪浪笺上，看着那行墨迹淋漓、毫不掩饰诅咒和离心离德的“贺诗”，
脸上的戏谑笑意先是凝固了一瞬，随即，一种奇异的光彩从他眼底深处迸发出来，
非但没有怒意，反而像是被点燃了某种久违的、棋逢对手的兴奋火焰。他抚掌，
竟朗声笑了起来，笑声在空旷华美却冰冷的新房里回荡，震得烛火都摇曳了几下。「好！
好一个‘琵琶别抱’！沈知微，不愧是你！」他笑声渐歇，眼神却愈发锐亮，
如同盯住了猎物的鹰隼，「这日子，看来不会无趣了。」他并未去碰那张写满挑衅的纸，
只是深深看了沈知微一眼，那眼神复杂难辨，有欣赏，有战意，
更有一种“果然如此”的了然。随即，他竟不再多言，转身，
径直走到外间那张宽大的紫檀木卧榻前，撩袍便躺了下去，姿态闲适得仿佛在自己书房。
「夫人既已明志，为夫自当成全。」他声音透过屏风传来，带着一丝慵懒的调侃，
「这床榻宽大，夫人自便。只是……」他顿了顿，语气陡然转冷，「莫要忘了，
你已是镇北王府的世子妃。这‘琵琶别抱’的心思，趁早收收。」红烛高烧，
光影在重重锦帐上投下两人对峙的、僵硬的影子。洞房花烛夜，没有旖旎温存，
只有一场以笔墨为戈矛、以文辞为战场的漫长征伐，在无声中轰然拉开序幕。那两行墨字，
如同两军对垒的战书，醒目地烙印在婚床之畔。4.自此，镇北王府的日常，
便彻底沦为了一场旷日持久的、以文言文为武器的“雅战”。
王府的下人们从最初的惊惶无措，到后来的习以为常，
甚至发展出了某种心照不宣的默契与……小小的赌局。晨光熹微，透过精致的雕花窗棂，
洒在摆满精致早点的紫檀圆桌上。水晶虾饺晶莹剔透，鸡丝银芽粥清香四溢，
几碟小菜色泽诱人。沈知微款款入座，姿态优雅，只是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，
显是昨夜并未安眠。萧景琰早已端坐主位，慢条斯理地用着清粥。
他抬眼瞥见沈知微眼下的倦色，唇角微勾，放下手中的甜白釉瓷勺，用帕子拭了拭嘴角，
声音清朗，带着惯有的、令人牙痒的嘲讽：「夫人姗姗来迟，可是‘寤寐思服，
辗转反侧’乎？」（《诗经·关雎》：寤寐思服，辗转反侧。
）他刻意引了《关雎》中男子思慕女子的句子，反讽她晚起失仪，心思不宁。
侍立一旁布菜的丫鬟手一抖，差点把一勺粥泼出来，连忙屏息垂首。
沈知微执箸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，夹起一枚玲珑剔透的水晶虾饺，眼皮都未抬一下，
声音清清冷冷，却字字如冰珠落玉盘：「世子忧心过甚矣。妾不过‘朝饮木兰之坠露兮，
夕餐秋菊之落英’。」（《楚辞·离骚》：朝饮木兰之坠露兮，夕餐秋菊之落英。
）她引屈子之高洁自比，暗讽对方心思龌龊，杞人忧天。
言下之意：我如仙人餐风饮露般清雅，岂是你这等俗物能揣测的？萧景琰夹菜的手顿在半空，
随即失笑，摇摇头，舀起一勺粥送入口中，仿佛被她的反击逗乐了。午后的书房，
是另一片硝烟弥漫的战场。巨大的花梨木书案上，堆满了各地送来的邸报、文书。
萧景琰将一份关于边境互市的条陈推到沈知微面前，上面有他朱笔批阅的几个字，
笔锋锐利如刀。「夫人且看此策。」他指尖敲了敲自己批注的地方，
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挑剔，「‘通商以利民’？立意尚可，然细则空泛，论据不足，
逻辑混乱，牵强附会……」。他顿了顿，抬眼看向对面正提笔写着什么的沈知微，
吐出四个诛心的字——「狗屁不通。」“啪！”沈知微手中的紫毫笔尖一滴饱满的墨汁，
因这一声毫不客气的评价，直接滴落在她正在誊抄的一页佛经上，迅速晕开一团浓黑污迹。
她缓缓抬起头，眸中寒光乍现，如淬了冰的利刃，直刺萧景琰。她并未去看那份条陈，
只将手中污损的佛经轻轻推到一边，
起自己刚刚在另一张纸上随手写下的几行字——那是她闲暇时推演的一则北境防御构想草稿。
她指尖点着其中一处，声音平静无波，却字字带刺：「世子之论，妾深以为然。
恰如世子昨日所拟之北境‘固防策’，‘深沟高垒，以逸待劳’，确是堂堂正正之师。」
她话锋陡然一转，唇角勾起一抹极淡、极冷的讽笑，「惜乎纸上谈兵，
未察北狄轻骑倏忽来去如风。若依此策，恐我戍边将士，尽成‘守株待兔’之宋人矣！」
（典出《韩非子·五蠹》）守株待兔！直指他战略思想僵化，脱离实际！
萧景琰脸上的漫不经心瞬间凝固，眼底闪过一丝被戳中要害的厉色。
他盯着沈知微那张清冷绝艳却写满挑衅的脸，手指在桌案上缓缓收紧，指节泛白。
空气仿佛凝固了，书房里只闻两人压抑的呼吸声，和烛火偶尔爆出的轻微噼啪声。
侍立在门口的心腹长随萧战，默默地向后挪了半步，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墙壁里。晚膳时分，
战火稍歇，却又因一件小事重燃。沈知微喜静，尤其厌恶卧榻旁有任何声响。
偏偏萧景琰不知有意还是无意，
将一只精巧的西洋自鸣钟摆在了内室距离拔步床不远的多宝格上。
那“嘀嗒、嘀嗒”的规律声响，在寂静的夜里，对沈知微而言无异于魔音灌耳。几夜下来，
她眼底的乌青愈发明显。这夜就寝前，她终于忍无可忍，
指着那枚在烛光下闪着金属冷光的钟表，声音冷得能掉冰渣：「此‘金声玉振’之物，
置于此间，聒噪扰人清梦，不啻‘瓦釜雷鸣’！」（《孟子·万章下》：集大成也者，
金声而玉振之也。又《楚辞·卜居》：黄钟毁弃，瓦釜雷鸣。
）她将象征礼乐正声的“金声玉振”反用，讽刺那钟声如同破瓦罐在雷鸣般喧闹刺耳。
正靠在卧榻上看书的萧景琰闻言，懒懒地抬起眼皮，扫了一眼那钟，
又看了看沈知微因睡眠不足而略显憔悴却依旧倔强的脸，嘴角一扯，
慢悠悠道：「‘非澹泊无以明志，非宁静无以致远’。」
（诸葛亮《诫子书》）他引诸葛名言，反唇相讥，「夫人心不静，故闻钟鸣如惊雷。
心若止水，纵‘雷霆万钧’于侧，亦可安眠。」意思再明白不过——是你自己心浮气躁，
怪得了谁？沈知微气得一噎，胸口微微起伏。她狠狠剜了萧景琰一眼，不再与他做口舌之争，
转身走到多宝格前，竟直接拿起旁边一匹沉重的锦缎，带着一股狠劲儿，
“哗啦”一声将那枚价值不菲的西洋自鸣钟整个蒙住、盖严！世界瞬间清净了。她拍了拍手，
看也不看萧景琰瞬间变得精彩的脸色，径直走向自己的拔步床，放下重重纱帐。
萧景琰看着那被裹得像粽子一样的自鸣钟，又看看帐幔后那个模糊却透着解气与倔强的身影，
半晌，才低低地、意味不明地嗤笑了一声，随手将书卷扔到一旁，也躺了下去。
王府的下人们早已练就了“充耳不闻”的本事。管事的王嬷嬷甚至在私下开了个小盘口，
赌今日世子与世子妃的“雅战”谁能占上风。
厨房的张婶则精明地观察着战况——若是世子爷占了便宜，
晚膳就添一道他偏好的清蒸鲥鱼；若是世子妃扳回一城，则必有她喜欢的蜜汁火方。
这诡异的平衡，竟在日复一日的唇枪舌剑中，维持着王府表面上的运转。
日子就在这刀光剑影、却又奇异地带着某种“文雅”节奏的互怼中滑过。直到太后寿辰，
一道懿旨将两人召入宫中。5.慈宁宫内，一派雍容华贵，暖香浮动。鎏金蟠龙柱，
彩绘藻井顶，处处彰显皇家威仪。太后端坐于凤榻之上，满头银丝梳得一丝不苟，
戴着点翠凤冠，面容慈和，眼神却透着阅尽世事的精明。皇帝身着明黄常服，陪坐在侧，
面带微笑。宗室贵戚、朝廷重臣及其家眷济济一堂，衣香鬓影，环佩叮当。觥筹交错，
丝竹悠扬。酒过三巡，气氛正酣。皇帝的目光掠过席间，
落在并肩而坐的萧景琰与沈知微身上。这对璧人，男的俊朗英挺，
气质矜贵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；女的清丽无双，举止间自有一段诗书浸润出的风华。
两人虽坐得极近，却无半分寻常新婚夫妇的旖旎亲近，反而隐隐透着一种剑拔弩张之势。
皇帝眼中闪过一丝兴味，放下手中的金樽，笑着开口，声音洪亮，
压过了殿内的丝竹之声：「景琰，知微。」殿内顿时安静了不少，无数道目光聚焦过来。
「太后寿辰，普天同庆。」皇帝笑容和煦，目光在萧景琰和沈知微脸上逡巡，「朕观你二人，
一个文韬武略，一个才冠京华，实乃天作之合。今日良辰，不若你夫妻二人，联袂赋诗一首，
为太后贺寿添彩，如何？也让朕与众卿，见识见识我大梁才子才女的珠联璧合！」此言一出，
《每天和宿敌用文言文对骂》萧景琰沈知微完结版精彩试读 试读结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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